王晓辉

阳台上

一盆多肉开花了

伸出一枝长茎

一串串的花朵

是它稚气的眼睛

望着你离去的方向

以前

你总是坐在它的身边

温暖的阳光

趴在它的叶片上

它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伏在你的脚边

静静地打鼾

雨夜的清晨

你静悄悄地离去

它在天明中醒来

身旁没有你

在这异乡

它长成了一个词

——孤独

你走后

你走后

我的心口就空了

没有什么可填充

你走过的小路

我仍然天天在走

我知道

它的尽头

就是遥远的

江南小城

我能感觉隐隐的心跳

风雨时常来

落叶追逐落叶

白果依偎白果

没有你的指点

我也认得了

这是朴树、这是皂角

这是楠木、这是凌霄……

虽然你走了

你把气息留在了

它们一圈一圈的年轮里

和金桂馥郁的清香里

让我时时感觉到

你默默地牵挂

和絮絮叨叨地叮嘱

昨夜又下雨了

雨水挂在叶上

也挂在我的眼窝

闪烁着坠落

跌入松软的泥土

独守盘根错节的往事

出租屋

风，侧身挤进窗缝

抚弄着墙上的旧日历

蜿蜒的湿痕

是雨迹洇开的苍茫

不长苔藓

只长茂盛的失眠

一盆花

开成阳台的眼睛

我是第几任过客？

每一次的搬离

曾经的过往

都是灵魂里深掩的伤痕

一个被岁月忽略的人

在别人的故乡

疲于奔命

早起，顶着滚落脖颈的

冰凉的鸟鸣

晚归，抖落满肩的夜色

如叶落纷纷

一扇旧旧的木门

将灌满浓夜和孤寂的小路

挡在外面

让从遥远的故乡

赶来的梦

歇一歇疲惫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