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到夏天，老家门前总是一派草木葱茏、生机盎然的景象，尤其是路旁的两片不大不小的菜园被母亲种得整整齐齐，满园飘香。虽然，菜园里的主基调是绿色，但总有一抹红色挥之不去，这就是高高低低的一簇簇鸡冠花。

　　那个时候，鸡冠花与晚饭花、喇叭花、月季花等成了家家户户门前的一道风景线，尤其是鸡冠花因颜色艳丽、花冠硕大，而且总是鹤立鸡群，更是惹人注目，给儿时单调的生活注入了一些斑驳色彩。

　　大人们更关注的是园子里的蔬菜长势，比如豇豆牵藤了没有，洋柿子又长红了几个，冬瓜该在下面铺垫几片叶子了。一旁的这些家花或野花向来是自力更生，有时因妨碍蔬菜的生长，大人们还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拔掉。但不碍手碍脚的，有时浇水时大人们也会赏给它们几瓢水，或许是因为它们甘当绿叶打动了大人们吧。

　　老家门前的鸡冠花都是长在路的右边，因离猪圈很近，肥力足，总是长得很带劲。这片菜地种的大多数是韭菜、芫荽等矮一点的蔬菜，所以鸡冠花又总是一枝独秀。因不与菜园里的“主角”争地盘、争空间，所以很少有夭折的，总能在深秋时节看见它们的身影。

　　记忆中，我还没见到过母亲栽种鸡冠花，它们好像总是在一夜之间长出来，又很快地蹿高生长。我也没见到过母亲打理它们，可鸡冠花总是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直到现在我也还不清楚，每年长的鸡冠花到底是母亲撒的种子出的，还是上年落下的种子自己长的，它们就这样生生不息。

　　夏末秋初，菜地边一排鸡冠花长出了一个个花骨朵儿，还没几天就全都绽开了。鸡冠花开层层叠叠，色彩鲜艳，是玫红色的那种。它的花姿十分独特，形状似一把打开的扇子，花茎一道一道，凹凸不平，正花如其名，犹如大公鸡的鸡冠，红绒绒地高傲盛开。

　　小时候，听大人们说，鸡冠花还是一种药材，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可以用来止血。所以，到了鸡冠花长成熟并开败的时候，大人们用剪刀将鸡冠花一朵朵地剪下来，晒上四、五个大太阳并轻轻拍打，这样花与籽就分开了。然后，再用化学纸分别包好、扎紧，等小贩子上门来收。

　　鸡冠花，它不像牡丹花那么国色天香，也不像荷花那么清俗高雅，但它却有着自己特有的美。它有“独木也成林”的威武，无论是烈日当空的酷暑，还是风雨交加的浸淫，它都始终笔挺地站立在那里，像一只雄健的大公鸡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鸡冠花就是这样的卑微与朴素，你从来不会想起要买上一株带它回家，也不会想到买一盆装点雅舍，但它不悲不喜，就像静静守候在老家门前的它们，永远热爱这块土地，难离难舍的是那片故园。

　　如今，在家乡已经很少看到红彤彤的鸡冠花了，更难看到一排排众花成林的景象。每次在公园或路边看到它们，总是格外亲切，一股温暖涌上心头，像是见到一位久违的老朋友，又像是儿时门前的那一株，它寻着我的足迹并默默地等候与陪伴。

　　张建明